隨著演出市場的全面復蘇,各地演出劇團也開始了今年的工作布局安排。位于徐州的江蘇省梆子劇院也不例外,“今天開會我才說了,今年我們都得甩開膀子干,做好各項工作,把丟失的時間都在今年趕上去。”江蘇省梆子劇院書記、院長燕凌一開完會就接受了記者的采訪。12歲登臺,24歲成名,從藝近四十年的燕凌作為徐州梆子戲代表性傳承人仍然活躍在舞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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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揚子晚報紫牛新聞記者 沈昭
極具天賦,又肯吃苦
燕凌登臺很早,成名也很早,是一位“文武昆亂不擋”的全面發(fā)展的戲曲演員,也有不少人認為燕凌屬于“老天爺賞飯吃”的類型,極具天賦,“您覺得您是天賦型演員嗎?”當記者這樣問燕凌的時候,她略加思考后說:“我覺得一多半是天賦,另一部分也是肯吃苦吧。有個勁在,這個東西我要弄好就一定會盡最大力量去做,從小就是這個性格?!?/p>
燕凌祖籍江蘇沛縣,1964年出生于豐縣,母親是徐州地區(qū)四平調(diào)劇團業(yè)務團長、領(lǐng)銜主演,父親則是頭把胡琴,她打小便看大人演戲,模仿著哼唱幾句。很快,燕凌就迎來了第一次登臺的機會,“我記得當時是我舅舅在豐縣文化館排四平調(diào)的小戲《接姥姥》,里面需要個小孩,于是就把我喊去了。”雖說是第一次登臺,但是燕凌卻完全沒有害怕怯場,大大方方地就上臺去了,“可能是我經(jīng)常看大人們演戲,也可能和遺傳有關(guān),對舞臺天生就不害怕?!边@個稚氣的孩子獲得了不少觀眾的喝彩,“很多人都說這小孩兒有靈氣,演得真好?!?/p>
但燕凌最初并不是學戲的,而是在學武術(shù),上二年級時被選入少年武術(shù)隊,五年級時還去打過武術(shù)比賽,獲得了徐州地區(qū)的冠軍。但是后來因為種種原因武術(shù)隊解散了,燕凌考入了河南省戲曲學校,開始了系統(tǒng)性的戲曲學習。
武術(shù)與戲曲有著親緣關(guān)系,戲曲中有不少動作可以借用武術(shù)的功底,自幼習武這段經(jīng)歷讓燕凌有了相當扎實的戲曲表演基本功,后來觀眾們常常稱贊燕凌的腳下功夫非常干凈利索,身上有“寸勁”。“也有不少人問過我:你學戲練基本功苦不苦啊,其實我真沒覺得練基本功苦,因為我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練武術(shù)了,腰腿功夫從沒覺得吃力,耍刀槍劍戟我都非常嫻熟,因為從小就摸這些東西?!?/p>
1980年,燕凌加入了山東省棗莊市梆子劇團,1986年調(diào)入了江蘇省梆子劇團(現(xiàn)江蘇省梆子劇院),經(jīng)過兩年時間的沉淀,劇團排演的大型傳統(tǒng)戲《情夢》選中了燕凌飾演文小生王魁一角,地方戲的行當不像京昆劇種行當分得那么細,工旦角的也可能會去演生角,因此多行當發(fā)展的演員在劇團中會尤其吃香,“我們劇種行話叫‘連生旦吃飽飯’,說的就是你既能演生也能演旦,行當寬,能演的劇目就多。”
《情夢》一炮而響,團領(lǐng)導對燕凌給予了充分的肯定,為了鍛煉她也有意把各種大角小角都放給她演,燕凌很快成為了臺柱子。成名不是一蹴而就的,背后經(jīng)歷過多少個日夜或許也只有演員本人才數(shù)得清,“我記得很清楚,大概是1999年,我一口氣連演了七場《華山情仇》,一人飾兩角,前演三圣母后演沉香,我澡都不敢洗,就怕一松下來勁就卸了,兩個小時的戲,我在臺上又唱又打得一個半小時。”燕凌回憶,“那時還是年輕啊,現(xiàn)在肯定不行了?!?/p>
昆曲,讓她從“山底”到了“山腰”
說到江蘇的代表性傳統(tǒng)戲曲藝術(shù),大家想到的或許就是昆曲,但殊不知真要論起在全國范圍的戲曲觀眾面,梆子戲走得更廣?!耙环剿琉B(yǎng)一方人,一方水土也養(yǎng)一方曲嘛。”燕凌笑著說,“江蘇本身就分蘇南蘇北,兩邊方言都不通,但徐州方言屬于中原官話,蘇魯豫皖這一帶大家都聽得懂說得來,徐州梆子戲放到山東、河南完全不存在觀眾聽不懂的情況。”
梆子戲是一種古老的傳統(tǒng)戲曲曲種,江蘇梆子是明末清初山西、陜西梆子進入徐州地區(qū)后與當?shù)氐姆窖?、土話結(jié)合而誕生的,全國有三十余種梆子,除了江蘇的徐州梆子,還有山東梆子、安徽梆子、河南梆子等等,盡管在地方口音、個別音調(diào)上有差別,但總體上都屬于梆子戲, “如果說昆曲是陽春白雪的高雅藝術(shù),那梆子就是特別接地氣、正兒八經(jīng)的老百姓的戲?!毖嗔杞榻B到,“在咱們江蘇梆子好像看著小眾些,但在全國范圍內(nèi)梆子受眾特別廣,你不管是在南方還是在北方都能演,都受歡迎?!?/p>
昆曲和梆子,一種吳儂軟語,一種豪放颯爽,這兩者有可能相互借鑒嗎?在燕凌這兒是可以的。1992年年初,燕凌跟隨江蘇梆子劇團前往上海大世界演出,機緣巧合去看了上海昆劇團的一次演出,“武旦皇后”王芝泉的《劈山救母》一下子就把燕凌給迷住了,“我覺得我很喜歡沉香,想學,所以就跟我們團長說我想學這出戲。”當時團長也有意栽培燕凌,感覺她既有天賦也夠努力,于是帶著她多方詢問聯(lián)系上了王芝泉老師。
“我記得很清楚,我第一次去拜訪王老師時,她在排練場正在教學生練功。我們就帶了點水果過去,說想跟她學《劈山救母》。”燕凌回憶到,“沒想到王老師很快就答應了?!睆哪菚r起,燕凌每日在大世界演出結(jié)束就趕去昆劇團跟著王芝泉學習《劈山救母》,“其實學得挺苦的?!绷募爱敃r學戲的經(jīng)歷燕凌感嘆道,“畢竟王老師的昆曲很有難度,和地方戲很不一樣,我過去雖然是很喜歡昆曲,但沒有演過,所以學得很艱苦。”
在上海的演出結(jié)束后,燕凌回了徐州,開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兩地奔波。兩年后燕凌拜入王老師門下,“因為我那時在徐州大獎賽拿了一等獎,好像就敢跟老師提出來想要拜師了?!毖嗔栊χf,“原來我不敢提呀,覺得自己距離老師的標準還太遠了?!?/p>
這段學習昆曲的經(jīng)歷對燕凌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就好比是我本來在山底,學了昆曲后我‘噌’一下到山腰了?!痹谘嗔杩磥?,拜師學藝之前的她或許也能稱得上是個好苗子,但是在學藝之后,整個人的藝術(shù)修為上了一個巨大的臺階?!澳銓W了昆曲,才知道昆曲的美?!焙偷胤綉虿灰粯?,昆曲有著嚴格的程式化要求,手眼身法步錯亂不得,表演風格上也要比地方戲更為細膩精美,“把昆曲的這種美、這種規(guī)范性帶入到了梆子戲的表演當中,一下子就豐富了劇種的可看性,說得通俗點就是洋氣了。 ”2001年,燕凌榮獲第十八屆中國戲劇梅花獎,“其實很多見功夫的戲都是由我?guī)煾傅睦デ鷳蚋木巵淼?。?/p>
先傳承再創(chuàng)新,梆子戲也要“兩條腿走路”
燕凌不是一位因循守舊的演員,除了學習昆曲之美,在《又一村》中借鑒了揚劇的清板,又把傳統(tǒng)戲《三斷胭脂案》做了翻新改編,這幾年演出的代表劇目《母親》獲得了第四屆江蘇省文華獎文華表演獎,這些年來更是積極響應“戲曲進校園”,帶著劇團走進社區(qū)、走進高校,為市民們和學生們帶來了一場又一場精彩的梆子戲演出。
“梆子戲作為地方劇種,也是國家級的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保護項目,應該說還是要先有傳承,再有創(chuàng)新?!毖嗔枵J為梆子戲的發(fā)展還是要回歸到創(chuàng)作精品劇目上來,一方面要用精品劇目打開市場的知名度,讓更多人感受到梆子戲的趣味,另一方面也要創(chuàng)造一些年輕人聽得懂、看得懂,普及性更強的劇目來,“梆子戲也是要兩條腿走路的嘛。”
這些年來,江蘇省梆子劇院積極響應戲曲進校園任務,帶著劇院的優(yōu)秀劇目到省內(nèi)各個高校進行演出,同時也積極推進惠民演出,把梆子戲帶入社區(qū),“現(xiàn)在戲曲的觀眾也確實發(fā)生變化了?!毖嗔璞硎?,“像以前農(nóng)村地區(qū)看戲的多,現(xiàn)在城市里面演出越來越多,市民們對戲曲越來越熟悉了。另一方面我們進校園也收獲了一大批大學生觀眾,咱們戲曲的惠民演出在推廣傳統(tǒng)文化藝術(shù)方面還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另一方面,燕凌也期待著更多觀眾受到梆子戲的吸引,愿意購票來劇院感受梆子戲的魅力。
快問快答
小時候跟著家人學戲是怎樣的?
我媽挺喜歡教我唱的,哥哥有時候也教教我,就說今天來教你一段戲吧,但有時我就會跟家人擰著干,就說哎呀不想學。
在戲校學習的時候您都喜歡上什么課呢?
我比較喜歡身法課,練功課也很有意思,聲樂課我也喜歡,我們聲樂老師是唱民歌的,當時給我們講發(fā)聲、氣息,這些以前都沒人教過我。
你有什么印象特別深刻的演出經(jīng)歷嗎?
演出這么多年其實我沒出過什么事故,但唯一一次失手是接待外賓演出,耍劍的時候把頭上的額子給弄掉下來了,但又不能停,額子就掛在脖子上演下去了,但還好我心理素質(zhì)還挺強的。
您想要對年輕的梆子戲演員說些什么呢?
我覺得大家還是要努力,你天賦再好也得先努力,把我們老祖宗的東西繼承好了才有發(fā)展,好好練功,好好做人。
您有想過退隱舞臺嗎?
有啊,等我退休了就退隱舞臺了,哈哈哈,不過也不一定,需要我的話我繼續(xù)上。也可能會轉(zhuǎn)到幕后工作吧,盡量培養(yǎng)青年演員,把自己的東西都傳下去。
舞臺下您有什么個人愛好嗎?
我比較喜歡書法,但寫得還不怎么好,我想著我退休后要好好練書法。、
《揚子晚報》2023年2月24日B0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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