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萬元“夫妻共債”暗藏玄機

福建廈門:依法監(jiān)督還原真相維護申請人合法權益

(資料圖)

家在福建廈門的阿珍(化名)做夢也不會想到,曾經(jīng)相濡以沫的枕邊人老強(化名)會給自己留下這樣的爛攤子:出軌情人,生下孩子,靠借“高利貸”供養(yǎng);深陷“套路貸”欠下500萬元債務后,還得讓夫妻倆共同承擔。

阿珍不服法院生效判決,向廈門市檢察院申請監(jiān)督后,經(jīng)該院向廈門市中級法院提出再審檢察建議,法院于日前作出裁定:采納再審檢察建議,撤銷原一審、二審判決,駁回小張、小吳的起訴。

丈夫借款給情人花,夫妻倆被訴共同承擔債務

2014年6月,阿珍和丈夫老強作為共同被告,被小張、小吳分別起訴到了法院。小張拿著5張借條,請求法院判令阿珍夫妻倆共同償還借款本金400萬元及利息。小吳拿著1張借條,要求阿珍夫妻倆共同償還借款本金100萬元及利息。法院根據(jù)小吳的訴前保全申請,凍結老強50萬元存款或等值財產(chǎn),并對夫妻倆名下一處房產(chǎn)進行了查封。

阿珍這才知道,老強在外面找了個情人,還生下一子。為了情人及兒子的開銷,老強借起了“高利貸”。法庭上,老強對小張、小吳出示的借條、銀行轉(zhuǎn)賬憑證的真實性、關聯(lián)性均無異議,但對借貸關系的合法性有異議。老強辯稱,小張、小吳都是“放數(shù)人”,案涉400萬元和100萬元都是被“套路”后利滾利形成的“高利貸”,小張、小吳舉證出示的借條、銀行轉(zhuǎn)賬憑證都是“套路貸”的慣用伎倆——“走賬”,即留下“借條”,取走現(xiàn)金,抹去“套路”的痕跡,自己實際上并未獲得500萬元借款。

此外,阿珍和老強在兩起案件中都提出,老強所借債務并不是用于家庭生活開支,而是超出了日常生活所需范圍的個人行為導致,應屬于老強的個人債務。老強的情人也出庭作證,證明兩人的“地下”情人關系,并講述了“放數(shù)人”進行“走賬”的全過程。

法院經(jīng)審理認為,原告有完整證據(jù)可證明待證事實,而被告證據(jù)缺乏完整性,且并不能證明其抗辯主張。因此,一審法院采納了原告主張,認定原、被告之間已成立民間借貸的法律關系。因案涉借款發(fā)生于老強夫妻關系存續(xù)期間,且無在案證據(jù)表明雙方約定此借款為個人債務,故根據(jù)法律規(guī)定,借款應當按照夫妻共同債務處理。兩起案件中,法院一審均判決阿珍和老強共同承擔還款責任。

調(diào)查核實證據(jù),牽出“套路貸”詐騙犯罪

阿珍、老強不服一審判決,向廈門市中級法院提起上訴。二審法院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阿珍隨后向福建省高級法院申請再審,被裁定駁回再審申請。不甘心的阿珍于2018年4月就兩起案件向廈門市檢察院遞交了檢察監(jiān)督申請書。

阿珍在監(jiān)督申請書中表示,法院判決償還的債務并非用于夫妻共同生活。在廈門市檢察院審查此案期間,她還多次向承辦檢察官反映,案件涉及“套路貸”刑事犯罪。在阿珍看來,原審認定的債權,其實是受案外人余某等人指使的小吳、小張惡意串通、蓄意制造的,提起訴訟的目的是非法侵占他們的家庭財產(chǎn)。

承辦檢察官在調(diào)取原審卷宗,核實老強提交的情況說明、賬目明細、“走賬”說明、對賬單、來往賬、事件始末說明等證據(jù)后,認為本案涉及刑事犯罪的可能性較大,遂于2018年7月決定中止審查,并引導阿珍向公安機關報案。

阿珍的女兒隨即以父母被“套路貸”詐騙為由向公安機關報案。2018年9月,在檢察機關的督促、推動下,公安機關迅速立案偵查。阿珍夫妻名下被申請強制執(zhí)行而擬交付拍賣的房產(chǎn),因刑事報案于2019年5月21日被中止執(zhí)行。

歷時兩年多,2021年1月,一審原告小張、小吳及案外人余某、吳某等“套路貸”成員浮出水面。4名涉嫌詐騙罪的犯罪嫌疑人被公安機關刑事拘留,后被提請檢察機關批準逮捕。廈門市思明區(qū)檢察院經(jīng)審查,對余某、吳某批準逮捕,對小張、小吳作出存疑不批捕決定。

提出再審檢察建議,監(jiān)督撤銷原判決

隨著調(diào)查的深入,案情逐漸清晰。

原來,老強和其情人以每借1萬元支付100元日息、每10天支付一期利息的方式,向余某、吳某借款,還約定每借一筆,均由余某、吳某收取借條金額10%的“砍頭息”。2013年11月,余某和吳某為了牟取非法利益,在掌握了老強名下有5套拆遷安置房等情況后,明知老強已無法承受高額利息且債臺高筑的情況下,多次以拖欠利息加上本金達到一定金額、需要重新“走賬”為由,要求老強向“假金主”小張、小吳簽寫借條,否則就把一切告知老強的家人。老強被逼無奈,只得答應。簽完借條后,小張、小吳在余某和吳某的指使下,先將500萬元轉(zhuǎn)入老強的銀行賬戶,再通過取現(xiàn)方式,將款項交回給余某和吳某,制造實際出資借款的虛假流水,以便日后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獲取非法利益。

2022年1月,經(jīng)檢察機關提起公訴,法院以詐騙罪分別判處被告人余某、吳某有期徒刑四年,各并處罰金5萬元。

刑事判決生效后,廈門市檢察院及時恢復了對兩起民事檢察監(jiān)督案件的審查。承辦檢察官認為,這兩起案件是關聯(lián)案件,均系以虛假訴訟方式實施的“套路貸”犯罪,并被生效刑事判決確認,該刑事判決屬于新證據(jù),足以推翻原民事判決。原審判決損害了阿珍夫妻倆的合法權益,有失公正,應當依法糾正。

2022年6月,廈門市檢察院向廈門市中級法院提出再審檢察建議。同年9月,廈門市中級法院分別對兩起案件裁定再審。同時,依法解除了對老強夫妻名下房產(chǎn)等家庭財產(chǎn)的查封、扣押、凍結措施。

在辦案過程中,檢察官發(fā)現(xiàn),小張曾在其他4起關聯(lián)案件中,以“假金主”的身份,針對老強將其名下4套房產(chǎn)贈與子女的行為向法院提起過4起債權人撤銷權訴訟,均獲得了法院支持,相關判決已生效。

“小張?zhí)崞鸬?起撤銷權之訴是建立在原虛假訴訟基礎之上的,同樣屬于虛假訴訟妨害司法秩序的行為。于是我們依職權對這4起關聯(lián)案件依法啟動了監(jiān)督程序?！背修k檢察官介紹,在檢察機關審查阿珍申請監(jiān)督案期間,法院已對4起關聯(lián)案件裁定再審,依法維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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