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圖】
上一次我體驗到真切的、具有煙火氣的年味,是在七歲。
那年,我在近千公里之外的南方,看著我奶奶把撕下來的日歷疊放在一起,放在一進門的方桌上。是很古老、泛黃、紙很薄的那種日歷,堆在一起,記錄著過去一年的每個日夜,那時候一日一日是很慢的。
那是我唯一記得起的一次在南方過年了,與我習慣了的北方的“年”略有些不同,年三十的晚上和初一的早上,是沒有餃子吃的,卻有奶奶手打的年糕和糍粑。為了過年,奶奶會宰了養(yǎng)了很久的雞,燉了湯招待來串門的客人。雞湯并沒有什么不同,但吃法卻很“別致”,在一些南方的農(nóng)村,雞湯會在客人一進門時被端上桌,有時還會放上魚丸,不與午餐、晚餐同吃,二話不說,一碗雞湯先干為敬,竟還有些北方的豪放感。那時候的我沉浸在水土不服的痛苦中,雞湯魚丸一口也吃不下,現(xiàn)在回去南方再喝到雞湯,仍然會想到七歲那年春節(jié)被追著到處跑的雞,那是我吃不到卻看得見的“年味”。
我記憶里,春節(jié)的奶奶家白天是永遠不關(guān)門的,她的兒女,兒女的兒女進進出出,絡(luò)繹不絕。灶臺上的鍋永遠都燒著火,多是一些菜薹、野菜之類我從北方從未見過的蔬菜。來奶奶家吃年飯的人,幾乎我都是不認識的,鄰居、親戚還有親戚的親戚,很是熱鬧。他們坐在方桌邊的長條椅上吃飯,說著我到現(xiàn)在還聽不懂的地方方言,因為聽不懂,我竟還覺得有些孤單,傍晚照著夕陽,給遠在北方的姥姥打電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好像受了多大委屈。這是奶奶家的流水席,嘈雜的對話聲,是我小時候看不明白的卻聽得見的“年味”。如果我那時候認知的字多一點,“和和美美”這四個字可能會涌上心頭。
棒棒糖是我對南方春節(jié)最溫情的記憶。日光西曬,我在奶奶臥室里坐著,聽著窗外的鞭炮聲就非要在此時吃上口棒棒糖。那時候的農(nóng)村買零食是要走很遠的路到小賣部去買的,雖然麻煩,但好像小朋友過年的心愿就像被施了某種魔法一樣一定會被滿足。我叔叔家的表哥帶著我翻越雞群、田地、小泥溝去往小賣部買這根帶著“年味”的棒棒糖,還在回家的路上跌入泥中,我們一路奔跑,嘻嘻笑笑,好像明天、明天的明天還有無盡的棒棒糖,這是我對南方春節(jié)最后的記憶,是我聽不見卻嘗得到的“年味”。
沒有再回去過春節(jié)是因為奶奶在我高考的那一年去世了,雖然在現(xiàn)在的春節(jié),我仍然可以吃到來自南方的糍粑、年糕和咸魚,但我總會在遠遠的北方想到那一年的春節(jié),想起那年春節(jié)苦悶卻很充實的快樂。
今天,我坐在北方的桌邊,看著身邊熟睡的女兒,明白了,鞭炮、拜年、新衣服、吃水餃,這些都只是流露在外的“年味”,長大之后,父母兒女象征著責任,祖輩卻訴說著童年。只要還有福分能在春節(jié)依偎著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心底里的“年味”的聲音就會撲騰撲騰地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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